崔氏不容易,阆九川能明白,甚至作为旁观者,也会觉得她身世坎坷,但她却不会因为对方的不容易和可怜而代替原主去原谅她的过错,做错了就是做错了,这没得洗。
古嬷嬷问她是在恨夫人吗,其实也谈不上滔天仇恨,只是不认同她的做法,也谈不上多感同身受,她到底不是原主啊。
有资格谈原谅的,只有原主。
她现在维系的,只是原主和阆家的牵绊,将来如何,等她替原主了结了身死因果,应该就会明了了吧?
阆九川在意的其实只有一点,就是她在和崔氏初见时,分明感受到血缘牵绊的。
她入了栖迟阁,崔氏却不在她的卧房养着,而是去了佛堂。
墨兰带着她转去了小佛堂,轻声道:“姑娘也劝一下夫人,身子骨才是最紧要的。”
阆九川进了小佛堂,就见崔氏跪坐在蒲团上,身姿笔直,双手合着一串紫檀木佛珠,喃喃念着经文。
而在她之前供桌上供着的,却不是菩萨神像,而是两个灵位,一大一小,大的乃是秦氏之名,小的,却姓崔,单一个源字。
这是崔氏之母和她那个夭折的哥哥的牌位。
而在另一个供桌,则单供着阆正汎的牌位,同样点着长明灯,燃着檀香,摆着新鲜的瓜果花卉。
阆九川看着几个牌位,心想和她最重要的几个人,有一半在这里供着,如果算上原主,还不止了。
不问恩怨,故人为重。
阆九川想了想,上前从香桶里取了两柱檀香点了,执在手上向秦老夫人和崔源的灵位拜了拜,插在了香炉上,微微垂首哀念了一下故人。
随后,她又另取了一柱香拜了阆正汎,等转过身后,才看到崔氏直勾勾地看着她,眼神复杂。
“夫人拿自己的身子骨来惩罚自己,也不过是让身边伺候的人担忧罢了。”阆九川淡淡地道:“夫人若是慈悲人,何苦要折腾身边人?”
崔氏脸色苍白,在程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,看向那两个牌位,解释道:“这是我母亲和我哥哥的牌位。”
“嗯。”
崔氏看着牌位,问:“你会玄术,你说,我是不是个不祥之人,刑克六亲,若不然,我母亲哥哥,还有……”她看向阆正汎的牌位,道:“你爹,都早早就离开了。”
阆九川在心里加上原主,只是没说出来,道:“崔老爷子还活得挺好的,也算不上。”
崔氏额角青筋一跳,忽然就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她说的也是事实!
阆九川又道:“夫人出身名门,想来也是自小读书的人,竟还会信刑克六亲一说?”
崔氏声音寒凉:“若非如此,为何死的不是我呢?”
阆九川眉目疏冷,回道:“人终有一死,时辰到了,阴差自会来请上路。”
崔氏:“……”
真的是,气死人不偿命!
程嬷嬷眼前一黑,嗔了一句:“姑娘!”
不会安慰,其实不说话也行的。
但崔氏愣是被阆九川这连番呛话,忧伤消弭大半,搭着程嬷嬷的手,走出佛堂。
再回到她的寝卧,崔氏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,歪在大迎枕上,道:“崔家,就是我父亲那边回京任职了,以后崔家人会在乌京,多半也会遇上,你心里有数就行。”
“古嬷嬷已说了。”
崔氏看她一眼,又道:“还有,就是过继嗣子一事,你可有什么想法?”
阆九川撩起眼皮,神色懒倦,瞥了过去:“夫人做主便是。”
“如果……”
“夫人,我在阆家待多久都是个问题,更不说我本就没打算成亲嫁人,所以不要指望我会招赘生子,传承这一脉。”阆九川打断她的话,道:“嗣子一事,您觉得哪个孩子有缘,就和阆大伯商议便是。”
崔氏闻脸色越发的白了,嘴唇微颤。
两人对视半晌,崔氏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此事再议吧。今年你父亲的道场,因为镇北侯府的世子三月里大婚,镇北侯到时候会回来主持婚事,想把给你父亲做斋醮这事提前办了。”
阆九川心头一动:“他当真每年替父亲做斋醮道场?”
崔氏点头,清冷的眉眼也染了些许暖色:“的确如此,他镇守北疆,若无法赶回,也是让世子爷代替主持的。”
“他已是堂堂侯爷,为父亲做道场,一做就是十几年,倒是颇有诚心。”
崔氏没多想,只道:“他当年乃是跟着你父亲的副将,彼此亲如兄弟,就是你父亲的尸首,也是他从